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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画寻鸟记下科学可以用来谈艺术吗

来源:野外生活 时间:2025/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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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新闻客户端记者马黎

接上篇:

宋画寻鸟记(上)|鸟博士破案,再现年前的自然世界

“陈水华,男。”

“陈水华,女。

高中的一次学校大会,老师报三好学生的名字。台下哄堂大笑。

“陈水华男”坐在台下一脸无奈。选文理科时,得知“陈水华女”选了文科,他果断读了理科,原因是怕以后一个班,一天到晚尴尬。可是内心“一直很痛苦”,他喜欢文学,从小爱画画,一颗文学青年的心。

考大学,他报了山东大学,又到了选专业时间。他不喜欢微观,不想学实验室的理工专业。看到“动物学”,这个不错,动物园里养动物,多好啊。

学了三年,生理学、无机化学、有机化学……又痛苦了。大四,他学了一门选修课:生态学。这个好,谈的都是很宏观的东西,人跟环境的关系。读研究生时,他决定报山东大学生态学。

山东大学的一位老师,是研究河狸的。河狸是兽类,陈水华想,可以到野外考察,他喜欢生态。但老师很抱歉地说,有另一个青年老师也报了我,只能招一个,要不你跟我的夫人学,她是做线虫的。

日剧《重启人生》里,女主角意外死亡后,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投胎做食蚁兽,一种是再活一次。她不要做食蚁兽。后来还有一次被告知来世是海胆,她也不要。于是,一次次重启人生。但命运这件事,并不是重启就会更好。

陈水华一听,我也不想做线虫。

那天,他在操场上碰到一个同学,正要去拍电报,因为分数不够,想问问南京农业大学和浙江农业大学能不能上。

陈水华陪他去邮电局。路上,同学表示,拍电报可以报销的,你要不要蹭一下?你想不想到杭州,比如杭州大学,我们一起去,我去浙江农业大学,你去杭州大学。

陈水华说,好啊,帮我发一个。

过了几天,他收到了杭大招生办的回复,进入杭大生物学专业,成为诸葛阳教授的研究生,做鸟兽生态。不过,陈水华硕士阶段的研究对象是——老鼠。

年,陈水华24岁,硕士研究生一年级,和诸葛阳教授在南麂列岛,测量老鼠标本。

诸葛老师还有很多课题是到野外去调查鸟类,此时,他才开始接触鸟类。

毕业后没几年,陈水华对老师说,我不想做老鼠,老鼠太臭了,我想学鸟类学。诸葛先生就把他推荐给自己的同学、北京师范大学的郑光美教授,郑教授是当时国内少有的能够带博士的鸟类学家。

陈水华与两位导师在一起,郑光美院士(前右)、诸葛阳教授(前左)

陈水华的博士论文,是研究杭州城市鸟类群落。那几年,他骑着一辆自行车,跑遍了杭州的各个角落。但郑老师对这项研究的创新性一直有顾虑。

学生回答:我的杭州城市鸟类群落采用的是全新的研究方法,肯定和国内目前的鸟类群落研究不同。

经郑先生的推荐,年11月,陈水华因杭州城市鸟类群落的研究成果,获郑作新鸟类科学青年奖。

去年10月,郑光美去世。陈水华写了一篇文章《郑先生的认真与宽厚》。

年8月,郑光美老师和陈水华参加舟山濒危动物保护论坛,并出海考察

自从研究生开始接触鸟类学后,文学男一门心思做“鸟事”,做生态学,投身科学。但他依然对自然界,对美和艺术感兴趣,自学中国和西方哲学史,也系统地看了中西方艺术史。

来浙江省博物馆以前,他也经常看一些花鸟画,但是,“作为一个鸟类学家,长期以来,我一直对现当代的花鸟画有诸多不满,主要源于这些绘画与其描绘对象完全脱节。由于此前我对宋画并不了解,所以,我并没有把这一现象归咎于博物学的倒退。我只是认为我从这些绘画中感受不到美,起码我的审美体验和这些不熟悉鸟类的画家的审美体验是不同的。”

对于这种审美“脱节”,陈水华却想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观察了几种说法。一些画家表示:我不想画得像。

另一些艺术家表示:不讲,不解释。

还有一种:我想表达什么不重要,你看到什么更重要。这也是一种艺术解释。

各种说法,在理工男这里通通过不去。他也说不上问题在哪里,但困惑一直没有解决——不追求画得像,那想追求画的什么呢?目的到底是什么?”

年中,浙江美术馆,他看了一场王铎的书法展。王铎是明末清初的书法大家。基本款介绍:擅长行草,笔法大气,劲健洒脱,淋漓痛快。但在现场,陈水华又纠结了,颇多扭捏与笨拙之处,不仅和他小时候接受的书法美育传统相违拗,与“教科书”《兰亭序》的审美旨趣似乎也不符合。他感觉自己理解不了,到底好在哪里?

“我知道,这肯定是我的问题,不是王铎的问题,因为王铎的书法成就得到了书法界几乎一致的肯定。”评价里讲“王铎的草书纵逸,放而不流,纵横郁勃,骨气深厚”。理工男还是一头雾水,觉得不知所云。

这年年底,他遇见了后来浙博的同事、书法家许洪流。

王铎的书法好在哪里?为了搞清楚自己的问题,他追问。洪流花了一个多小时告诉他:没法说。后来,洪流把他的说法修正为四个字:妙不可言。

“请教的结果,我不仅没有搞明白王铎的书法好在哪里,反而又多了一个疑问,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不可说?”

这引发了理工男对审美和艺术的进一步思考。美跟艺术是怎么回事,他觉得有必要从科学理性的角度去看这个问题,得把它搞清楚。这些年,他开始接触进化美学。

年1月,钱江晚报主办的书香迎新TALKSHOW,陈水华talk的主题是《美的进化》。结束语,他这样说——

“今天和大家探讨美的起源和进化问题,就是想借助我们人类的理性,透过时间的迷雾,看清楚,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年陈水华在杭州西溪湿地观察鸟类

这本书的名字是“形理两全”,普通读者一看,有点专业,书画爱好者很熟悉,这是文人画的宗师苏轼和文同提出来的,针对当时画坛文人画出现的一些现象。

山石竹木,水波烟云,没有常形,许多人乱画一气,不讲道理。他们想提醒同行,就算是无常形之物,背后也有个常理。我们既要掌握万物的形,也要懂理,这样你才算看懂画。

花鸟画的理是什么?

“盛世修典”展导览,我的同事章咪佳带陈水华到林椿《杏花春鸟图》前。

林椿《杏花春鸟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绢本已泛黄,绢底色与鸟的棕灰色羽色快融为一体了,但鸟类形态轮廓清晰可辫,枝头立着的,居然是小太平鸟。这完全得益于作者扎实的造型和写实功力。因为小太平鸟有个姐妹叫太平鸟,长得很像,区别在于尾端,小太平鸟是红色的。画中的它,羽尾鲜红,一眼可辨。

小太平鸟(钱斌摄)

太平鸟主要分布在东北,而小太平鸟多出现在中部和东南部。杏花花期为3-4月份,此时小太平鸟尚未离境北迁,出现在杏花枝头,符合常理。

如果能做到形神兼备,应该可以算是上品了,但宋代花鸟画家不止于此,他们心中还有一个“理”。植物花卉和鸟类季节之间的对应关系,是最容易被忽视的画理。古人没有物种分类知识,全靠观察。

桑葚六七月结果,也是黄鹂繁殖季节的结束。《桑枝黄鸟图》里,画家D把它俩放在一起,不是随性,不是单纯为了美,而是长期深刻的观察体验。

佚名《桑枝黄鸟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黑枕黄鹂(钱斌摄)

鸟的羽毛也有玄机。

比如灰鹡鸰,在长江以北繁殖,在长江以南越冬,所以,繁殖羽和越冬羽也长得不一样,区别在于喉部的羽色。繁殖羽喉部黑色,越冬羽喉部浅白色。

这极其精微,太专业了,在绘画艺术中,似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画家E笔下的这只灰鹡鸰,喉部正是浅白色的。

是不是巧合?

佚名《红蓼水禽图》(故宫博物院藏)。请注意它的喉部,那一丢丢的白色(可用作视力测试)

灰鹡鸰(钱斌摄),喉部白色

这幅作品名为“红蓼水禽图”,和灰鹡鸰搭配的植物,是红蓼。红蓼的花期一般在夏末秋初,这也提示,画中时节应属初秋。陈水华说,这显然是一只越冬的灰鹡鸰。它刚刚结束长途的迁徙,新到越冬之地。

对资深观鸟者来说,有时候不看外形,光看姿态,就可以判断是什么鸟。灰鹡鸰俯首、翘尾、扭动的身姿,E如果没有细致的观察,也绝对难以准确把握。就像资深球迷,看带球/运球的姿势,就能判断是哪个球员。

宋代花鸟画家的讲理,讲到了让你吃惊的地步。

但是,陈水华提到一件微妙的事。失理,在绘画中,是可以被宽容的。宋代已经出现了苗头,尤其是后世吉祥文化出现的年代,鹭站在芙蓉边上,寓意“一路荣华”,不会有人去抬杠,白鹭和芙蓉不能放在一起。

形理两全是宋代花鸟画家的集体追求,但是宋元之后,中国花鸟画史出现了一个重大的转变,也就是文人画的兴起。文人画不再强调对现实的逼真模仿,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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