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9月,南非草原迎来中国虎“国泰”和“希望”,只是繁衍到三代时,有些不对劲了。
虎是亚洲的特有物种,而华南虎就是中国特有物种,所以也称为“中国虎”。年,林业局组织一次华南虎野外考察,历时近一年,结果很遗憾,没有发现“明显的老虎种群生存迹象”。华南虎很早就成为温室里的“大猫”。
如今社会生活已网格化,那这自然界所有物种就是一个超大“网格”,术语就是“生物链”。华南虎这个“兽中之王”就位于这“链”的顶端,但是由于已丧失户外(野外)生存能力,只能靠人工喂养,近亲繁衍更是危及种群发展,“圈养”并不能真正保护野生动物,那该如何做?
看着华南虎的“人工种群”规模稳步扩大,“放虎归山”想法自然而然产生,只是毫无野外生存技能的“大猫”还能再度适应大自然的环境么?
此时有一人站出,全莉女士提出一个建议,去南非野化。都说一方水土一方生灵,南非有狮子有猎豹,有很多野生动物,但是就是没有老虎,中国虎能服水土么?
全女士也拿出理由,她跑过中国很多地方,包括福建龙岩梅花山保护区,但是论野化条件,得去非洲,因为虎需要广阔的空间,南非那草原就很好,而且南非野生动物保护技术也很成熟。(貌似老虎山中之王吧,当年可是景阳冈打虎。简单科普下,华南虎的故乡,就是福建龙岩地区,该地区以山地和丘陵为主。)
全女士也拿出诚意,自己出资做各种前期准备,还成立拯救中国虎基金会,后来巴菲特长子哈沃特也帮忙,该基金会也在美国注册成功。
那时圈养的华南虎不过60只左右,拯救它们真的是刻不容缓。“国泰”是雌性华南虎幼崽,“希望”是雄性幼崽,均来自上海动物园,是中国虎野化计划的首批幼虎。
但是,这个项目并非所有人看好。就在年,项目启动时,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的猫科动物专家组公开发言,这项目存在失败风险。
有句老话,实践才是检验想法(认识)是否行得通的唯一法宝(标准)。(只是需要时间)
年9月1日,两只中国虎幼崽转乘国泰航空,奔赴南非。小家伙们先是在南非国家动物园隔离一个月,因为进口动物要各种检疫检查。
期间,他们得了皮肤病(金钱癣),尤其是希望,精神很不好。兽医在给其治疗时,用了麻醉,他的抗药性反应很大,发生抽搐。
还好,两只小虎恢复很快,只是他们去野化中心的计划被搁浅,因为动物园管理层希望这“二位”在动物园笼子里再呆段时间,动物园管理层给出一个方案:我们可以将笼子再搞大些,这样的话,就有更多公众知道、了解中国虎。此意就是,摆展。
全莉当时在动物园租用一块地,用来建野化设施,据说花费不小(动物园当年全年收入的1/3)。全莉在她的“日志”中如此评论:将这些华南虎送到南非,是恢复他们的野外生存能力,而不是动物园的展览品。
不过全莉也表示出她的担忧,若是不和动物园合作,国泰和希望可能就无落脚之处,也很难搞到进口证。
怎么办?全莉倒是很坚持,必须得开始野化训练,小家伙们再一次搬家,从比勒陀利亚国家动物园观察室迁至马可潘尼国家动物园的中国虎野训中心。
这时,全莉团队制定出野化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30平方米小营地;第二阶段:2公顷野化区;第三阶段:20公顷区域;第四阶段:公顷。
于是,历史上头遭,中国虎跑到南非的灌木丛中学习野外生存。
面对陌生环境,国泰和希望表现出“胆小”,其实那不过是一种本能反应,但在团队看来,这就是圈养的副作用。
国泰和希望很快迎来训练。第一课就是面对“带毛S鸡”。希望对鸡毛产生兴趣,上前撕咬,这让团队非常激动,虎仔要主动吃肉啦。
养过宠物猫的应该知道,宠物猫(半驯化,不讨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对于“物体”的反应,更多是“玩耍”,因为和人类同处时间长。猫和虎同科动物,这两只人工养大的虎仔这反应很像宠物猫,看着这“鸡”,只会当成“玩具”。
希望玩了会,瞧见一旁的国泰,扔了鸡,跑去和国泰玩耍,过了一会,又来皮鸡,不时还咬两口,但是除了满嘴鸡毛,没沾到肉腥。(这是不是很像宠物猫的习性?明明和它一起玩鱼竿,结果可好,撇下主人去洗自己的脸,过了一会,再望主人,你怎么不和我玩啦?)
但这场景看在团队眼中,只以为是鸡毛阻了虎仔吃肉,于是拔了毛,切了鸡扔给他们,再观察。小伙伴还挺友爱,希望很是大方让国泰叼走鸡,团队有点失望,老虎不是吃独食的嘛。不过很快希望又来“吃鸡”,两虎仔撕扯一番,不过依旧当成玩具,弄得一地鸡毛。
鸡肉这么好吃,怎么就不吃呢?团队于是想办法,饿你们三顿。两虎仔也倔,硬扛了一天半,团队最后还是端来冻牛肉。
野生老虎究竟吃啥?有蹄类动物。就是野鹿、野羊、野猪、野牛、麝等这些有蹄子的,偶尔也会吃野禽,比如山鸡。(用鸡肉训练不是没有道理,猫粮不都掺有鸡肉嘛。)
两只虎仔饿得哼哼唧唧时,全莉也为它们难受,但是更觉得她的决定是正确的,“野化训练,是这些小虎真正成为虎的唯一路径。”
年,世界动物保护协会首席科学家孙全辉博士被采访时说,就他所知道的情况,国际上还没有野化放归大型猫科动物成功恢复野外种群的先例。
那在南非的中国虎后来又经历了什么呢?它们继续训练。
日志里记载一则小故事:年10月19日,一只麻雀在营地外觅食,成功引起国泰和希望注意,不过由于有围网,虎仔只能隔着网“追逐”麻雀,跑了两圈,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望着麻雀飞走。
日志详尽记录两只小老虎的野化“进步”过程,对捕麻雀事件的总结就是:若是换成一只鸡,一定会毙命于虎掌下。看来小虎想自己猎物了。
国泰和希望不过才“自由”十天(9号搬的新家),若是换个稍大一些的地方,就能激发人工养大的小虎的捕猎情怀,那么国内一样能做到,30平米能有多大?
这时候团队用活兔子替换鸡,于是出现“TomandJerry”那样的场景,兔子跑的欢快,也躲的“狡猾”,两只小虎一前一后追赶,还跌了几跤。于是场地太小,兔子最后被希望堵在门口。
只是,团队并没看到“猎物”那一幕。希望只是叼住兔子的耳朵,兔子逮着一个机会,成功脱离虎口。于是小虎继续追兔子,叼住后就是一阵“玩”,这不就是“猫”的本性嘛。团队看在眼里,心里那个急啊,这离虎老祖差的可不是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团队继续“饥饿训练法”。继续放活兔子,小家伙依旧当成玩具,成功皮S兔子后,还是吃的是牛肉和鸡肉的混合餐。几番训练,小虎可以顺利逮着兔子,只是不碰兔肉,团队只好人工喂它们兔肉,小虎上前嗅嗅,只是吃了兔肝。(终于开窍了啊)
饥不择食对任何生物都适用。小虎在饥饿的情况下还吃了驴肉。团队的目标非常明确,让小虎的食物“多样化”,以后自己独自生存时不愁没吃的。
大部分的时间中,小家伙们都是继续和鸡较劲,带毛的S鸡。团队致力于纠正他们的饮食结构,就是不给牛肉,只吃鸡。生存本能下,小虎爱上了鸡,开始主动吃鸡,团队激动不已。
时光就在训练吃鸡、吃兔中跨年,小家伙们也于1个月前进入更大“领地”,第二阶段的2公顷野化区。不过,小家伙们还是只能吃宰杀过的鸡和兔,还在继续被训练如何拔毛。
这一阵全莉女士很忙,一边要做中国虎日志,一边和国内保持密切互动。她带着南非专家团队考察国内几处中国虎先锋保留地候选地。
就在全莉将“拯救中国虎”置顶中国舆论时,国内早已有类似项目启动。
梅花山自然保护区于年启动,其野化中国虎流程大抵也是这般,让华南虎进入一个环境,适应活物,让他去抓,不喂食(饥饿),用活物激发他的捕食能力。
所用的活物也是鸡、兔,还有山羊,一开始,鸡比虎凶,一路追虎跑,经过4年野化,基本可以逮到一只山羊,有斤,也有斤的。
这时,远在南非的小家伙们已能技巧性逮着鸡了,差不多5公斤重。只是他们依旧是玩,然后就撇于一边。有一次倒是啃了几下鸡背,全莉撇撇嘴,真挑食,老一点的鸡就不肯吃。
4年1月21日,国泰一周岁,伙伴只有希望。两只小虎平时更喜欢凑对玩耍,丝毫没有独霸一方的“虎气”。不过团队很乐观,他们终将进步,还会繁育小虎。
“放养”终见效果,小家伙们先是学会“袭击”小鸟,再是野鸡。团队用玉米粉诱引野鸟,结果跑来野鸡,小家伙们发现后,借助草丛的掩护发动攻击,很快就逮到一只。
这一次很不同,小家伙们干脆利落将野鸡啃了。野化自然要吃野生食物嘛。团队兴奋不已,这是第一次,是值得记录。
这时全莉却说,野化训练计划不得不搁置,因为他们摊上官司了。南非的法律中,如果将动物置于对它们生命构成威胁的环境中,就是虐待动物,是犯法行为。
比如将一头狮子扔进有羚羊活动的保护区,那么这个行为就是犯法,因为狮子对羚羊的生命构成威胁。(自然界中,不就是弱肉强食嘛?)
于是全莉要请律师,南非四位顶级律师中的三位,为她的项目写论证,证明这样法律条款不适用她的项目。当然,过程很昂贵。(全女士用的是“过程”)
由于有“官司”,野化计划不得不调整。小家伙们只能吃宰杀过的动物(整个尸体),不能喂活物。
工作人员也很努力,继续撒玉米渣来吸引野鸡。在全莉的指示下,工作人员开始捕猎,他们要去灌木丛里抓珍珠鸡、黄脚野鸡等,好让小家伙们正式练习如何捕食野生生物。
为了捕野鸡,工作人员还做了一个2米X2米的大铁网,在网下面撒上玉米面,一边用一木棍支撑,就等野鸡入网。
小家伙们倒是对野鸡很有兴趣,只是猎食技巧还待提高,两只老虎就只追到1只鸡妈妈,3只小鸡都躲远远。
野生老虎幼崽的各种生存技能,都是虎妈妈教的,在野外状态下,虎娃跟着虎妈生活差不多2年,这段时间就是各种学习,而这样的过程,人类无法复制,无法传授虎娃那些技能。
国泰和希望的曾爷爷、曾奶奶就是人工饲养,原本的习性荡然无存,要重拾技能谈何容易。
这时野化训练计划似乎明显加快,小家伙们将进入20公顷区域(第三阶段),不过最初只能开放2公顷(没说具体原因),加上之前的,不过4公顷。他们将继续学习如何觅食、如何猎杀猎物。
4年7月25日,希望逮着一只羚羊,15公斤。7月27日,小家伙们猎杀一只羚羊。(这时营地还只是4公顷)。
工作人员此时做的,就是放苜宿草来吸引更多羚羊,进一步提高小家伙们的狩猎技术。由于营地有小水池,会引来鹧鸪,这成了小家伙们的新的游戏项目。
有了羚羊的陪练,小家伙们的狩猎本领日益成熟,可以一口咬S羚羊,但是也仅限如此,他们还没学会如何享受这美味。有时会吃一点内脏,有时干脆整只扔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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