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郑学良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人类生活生存都离不开“柴米油盐”等基本生活必需品,从古至今,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概莫能外。当然,“柴米油盐”只是生活物资的代称,是文人们的一种总结历练,不同时期、不同地域的人们所必需生活品会略有不同,就小编所在地和经历的生产队时代,也许是地域和生活习惯因素,“酱醋”在农村社员家庭中是可有可无的,而烟和酒,在农村社会和社员家庭中占有重要地位,成了生活必需品,这里我把开门七件事改成“柴米油盐烟酒茶”,今天就来谈谈“酒”。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是俗,“琴棋书画诗酒花”是雅,人们习惯把“酒”归于雅,小编认为,“酒”似乎更应该列入开门七件事“俗”的那类,“李白斗酒诗百篇”“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武松18碗酒后夜过景阳岗打老虎,酒,纵然可以助文人士大夫豪兴,可以增绿林好汉胆气,但也有穷酸迂腐秀才孔乙已咸享酒店就着咸豆下酒、穷困潦倒流民阿Q土谷祠宿醉的场景,可见“酒”作为杯中物,是为社会各层人士所嗜好的。生产队时代,尽管物资贫乏、生活艰苦,但并不妨碍社员们对酒的喜爱。
中国是有着几千年历史的人情社会,有人情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就必须要用酒来助兴。生产队时期,虽说人们日常生活中心是抓革命促生产之类,但正常的人们联系走动、人情来往还是允许存在的,酒就成了人们社会交往、联系联络感情的重要信物。过年客人来拜年、平时贵重客人或要好朋友来上门,即使家里不富裕,但人情面子绝对是要照顾的,照例还是要热情招待,整上几盅,不讲喝个痛快,至少也要让客人尽兴而归。那年代,除了人情应付外,喝酒的大场面也有不少,那就是社员家里遇有婚丧嫁娶、新房落成、生日喜庆等事时,主人是要办几桌宴席的,家乡把这种活动叫“做酒”,顾名思义,是请亲朋好友或本生产队的左邻右舍社员们来喝酒吃宴席,那天,菜可能不太丰盛,但酒绝对管喝管够管足。那时,人们普遍豪爽和实诚,酒席上故也不做斯文,喝酒不用杯只用碗,是那种大土碗,喝一杯算一杯,遇有知己或爱抬杠酒友,“一点红、二红喜、三桃源、四季财”,呦三喝四、划拳行令起来,不至酣醉不散席。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人们生活相对是贫困的,虽说贫困也不能阻止人们对酒的喜爱,但因经济条件所限,喝酒的档次却无法去挑剔。小编记事起,在当时的农村,人们就只有白酒可喝,啤酒、果酒什么都没有,也没见人喝过,小时候在看一部电影(电影名忘记了)有资本家喝红葡萄酒的镜头时,我惊奇地说:怎么酒是红的啊,一旁的父亲说:红酒是有钱人和“吃国家粮”人喝的,农民喝不起。我才知道,这世上,酒除了白酒之外,还有红酒、啤酒之类。
那时社员们喝白酒,也分两类,一类是包装的瓶装酒,我们叫“瓶子酒”,那只有过年招待客人或平时重要客人才喝的,瓶子酒太贵了也买不起喝不起,当时有一种叫做《桂花》酒的,好像是一块五角钱一瓶,成了大多数社员家的招待用酒。另一类是散装白酒,平时关系一般或不讲究的客人来家做客,或者社员自己喝,都是喝这个,散装白酒要到大队供销社代销点去买,代销点有一口大酒缸,社员来买酒时,用酒提子从酒缸中一提一提地舀,大概一提酒有二两吧,价格大约为一角钱一提。那个年代由于粮食珍贵,生产队和社员是舍不得自酿米酒的,小编所在生产队生产甘蔗,甘蔗榨糖后,余下的甘蔗渣可以用来蒸馏成甘蔗酒,不知是工艺还是其它原因,那甘蔗酒是我知道也是我尝过最难喝的酒,干苦而粗砺,每年,社员家都会分上一二斤的甘蔗酒,用这种酒送礼招待拿不出手,倒掉又可惜,所以社员都去买几颗水果糖放入酒中浸泡后,才勉强可以下口。
人们常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其实哪有越喝越年轻的道理呢,越喝越上瘾还差不多。生产队时期,社员们平时更多的是为吃饭穿衣而劳碌奔波,主要目标是生活温饱,可也有个别一日离不开酒的瘾君子,这自然与那个时代的经济、家庭相冲突,在困难年代演绎着啼笑皆非的辛酸故事。
小编生产队有一位叫赵光元的社员,其人当时三十多岁,虽酒量不大但特别好酒,每天晚上必要喝个二三两,也不贪杯,每喝至微熏后,可能也是那些与他年龄相仿的社员们听惯了他讲的故事吧,他总喜欢来到生产队的晒谷坪或院子里的大树下,跟我们这些十来岁的毛头小孩子们一起聊天吹牛,他最爱讲他过去在部队当兵时候的事,我们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土农民,原来曾经还是个人物,上世纪五十年代还去当过兵、是见过世面的退伍军人,与当时潦倒的现状是判若云泥,他特别爱讲在部队当兵时,部队与当地大学联欢,战士与女学生跳交谊舞甚至产生恋情的故事,我们听后觉得如天方夜谭,五十年代也是新中国成立了,是全国山河包括精神生活一片红的时代,怎么会有我们崇敬的解放军战士与女学生搂抱跳舞的事呢,那不是腐朽的资本主义国家才有的事吗?我们当即反驳他,说他喝多了在吹牛,这时,赵光元往往脸红脖子粗,甚至赌咒发誓,说那时候是时兴跳舞的呢,看他认真的样子,我们也将信将疑。
老实说,就经济条件而言,是不允许赵光元有喝酒这个嗜好的,倒不是说他好吃懒做,相反,他做阳春是把好手,耕田耙地等农活样样精通,而且做事实在不惜力气,社员们也都喜欢与他搭档,其妻也精明能干,但家庭底子薄负担重,他家五个小孩,最大的才上初中,还有个老母亲要赡养,所以家里比较穷困,在整个生产队,经济条件不是最差但至少位列倒数。赵光元别的没什么毛病,就只有爱喝酒这个毛病,当然还顺带脾气倔和性子燥,每天必要打发小孩去代销点打上一角钱的酒,至于菜不讲究,酸菜酸萝卜都可以,每天一毛钱虽小,但累积起来,数量也较可观,也给拮据的家庭增添一笔负担,夫妻俩常为他喝酒的事生气吵架,一次,不知是妻子的故意还是漏忘,晚上没有安排小孩去打酒,赵光元看到晚餐没有酒发了脾气,把家里晚饭盛菜的擂钵摔了个稀巴烂,这自然就成了全生产队男女老少的笑话。
不过,好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村实行了包产到户生产责任制,赵光元也开启了特立独行、自给自足的喝酒时代,实现了他“喝酒自由”的愿望。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后,劳动量减轻了许多,农民劳动的自主性增强、也相对自由了,除了“双抢”时节较忙之外,其它时间比较轻闲,赵光元在忙完自家的农事后,每天都会带着鱼网去山塘、沟渠、溪流等地捉泥鳅,那时环境没有破坏,野外泥鳅较多,捉到一二斤泥鳅后,赵光元一般就顺便去县城卖掉,钱到手后,就在县城找一家小饭店,点两样菜,买一盅小酒喝,吃完喝足、过完酒瘾后才回家,这也自然成了全生产队的笑话,可老赵不管别人异样的眼光和议论,再加上妻子儿女也知道他的脾性,不去干涉他,于是他每天早出晚归,过着怡然自得的自己挣钱、自由喝酒生活。
到了二十一世纪后,赵光元年纪大了,再加上环境破坏严重,老赵也很少去靠捉泥鳅这种方式去实现喝酒自由,不过,彼时,其家里5个小孩均已长大成人,特别是两个儿子头脑灵活、敢干肯闯,是初代农民工的佼佼者,去浙江打工后,在当地站稳了脚跟,在老家修起了大房子,平时就老赵两口子在家帮忙守屋,自然赡养孝敬是少不了的,老赵平常喝酒的钱也不缺,前几年,老赵活到八十多了才去世,去世前交待老伴,一定要将他生前一直不离的酒壶烧于他的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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